從客家政治生態觀明年初大選 何來美
媒體與電視名嘴分析台灣選情,常說「北藍南綠」,明年初的總統大選,國民黨爭取連任的馬英九,對上民進黨提名的蔡英文,目前多數名調也顯示如此,但從族群的投票行為取向來分析,並非如此。
筆者2007年以「解嚴後客家族群投票行為取向的流變」為題,在台大「客家還我母語運動20周年」學術研討會發表拙作。在9個客家縣49個客家鄉鎮市(客委會調查客家人口超過一半的鄉鎮市),就省長、歷屆總統大選、縣市長選舉,針對客家族群的投票行取向,與閩南、原住民族群、外省族群作比較,發現外省、原住民族群的投票行為取向是一片藍,且是「天天天藍」的極藍;閩南族群偏綠,只是北部沒那麼綠;真正「北藍南綠」的是客家族群。
當時所作的綜合結論重點如下:
台灣解除戒嚴20年來,隨著威權、強人政治的結束,政黨政治的形成,從3次總統大選、2005年的台北縣、新竹市、苗栗縣長選舉及2006年的台北、高雄市長、市議員選舉觀察,發現台灣客家族群的政治傾向、投票行為與政治參與,跟其他族群相較有以下特質:
「北藍南綠」的客家政治生態
台灣的客家族群,受長期「政治社會化」的影響,桃竹苗地區、大台北都會區及花東地區的政治傾向,受早期「閩客情結」、國民黨長期執政,客家族群較「親官方」,以及與外省族群互動較多的影響,多數較偏泛藍。
此偏藍取向,到中部客家地區後趨淡,到南部高屏六堆客家地區後,因受解嚴前「反官方」(反國民黨)及與閩南族群互動佳的影響,則明顯偏泛綠,尤其是屏東縣客家8鄉更綠。
不過,桃竹苗客家地區多數雖多數偏藍,但是桃園縣的觀音鄉、新屋鄉,受「中壢事件」後,許信良「稻穀服務到家」政策的影響;苗栗縣卓蘭鎮農權會爭取果農利益的衝擊,卻是少數偏綠軍的地區。
「政黨取向」超越「族群取向」
此「北藍南綠」的客家政治生態,反映在投票行為上,也往往是「政黨取向」超越「族群取向」;政治意識形態超越族群認同。
外省族群的人口數與客家族群相較,同屬弱勢,但外省族群有強烈的政治危機意識,反映在選舉投票行為上,相當團結,在都會區勇於參政、發聲。新黨祕書長郁慕明敢喊出「新黨在台北市提名四席市議員,四席必須全上,否則解散新黨」的豪語,結果四席全當選,致外省族群有強烈的族群投票取向;反觀客家族群,不僅勇於參政者少,多數甘願當都會隱形人,選出的代議士與族群人口數根本不成比例,甚至在都會區還常未選出自己的族群代言人。因此,客家族群表現在宗親方面是相當團結,但在政治上卻是一盤散沙,尤其是都會客家菁英不敢站出來從政。
四大族群政治傾向的差異
台灣4大族群的藍、綠政治傾向差異極為明顯,整體來說,泛藍的支持者依序是外省、原住民(原住民支持泛藍甚至可能超過外省族群)、客家與閩南族群,前3個族群明顯偏向泛藍;泛綠的支持者則相反,依序是閩南、客家、原住民與外省族群。
從3次總統大選、2005年的縣市長到2006年的北高市長選舉觀察,台灣閩南族群的政治傾向,除了花東、金馬地區外,從北到南幾已是傾綠大於傾藍的局面,只是由北到南「綠化」的淺、深有別而已。
綠軍重挫,仍有四成二基本盤
2008年的總統大選,國民黨馬英九、蕭萬長以58.45%(7658724票),贏了謝長廷、蘇貞昌的41.55%(5445239票),藍軍營贏綠軍16.9%(2213485票)。在全台各縣市中,只有雲林縣、嘉義縣、高雄縣、屏東縣與台南縣綠軍稍贏,其他縣市都是藍營獲勝,其中謝長廷曾主政7年的高雄市,也敗給藍軍;而蘇貞昌在屏東縣家鄉也僅小贏了2490票,保住了基本顏面。
但綠軍雖重挫,仍舊掌握有 41.55%的基本盤,藍軍大贏主要是外省、客家與原住民的支持度高,若從單一閩南族群的投票行為取向來分析,長昌並不見得輸給馬蕭。
宋楚瑜是否參選,充滿變數
明年1月14日的總統大選,馬吳配(馬英九、吳敦義)要如2008年的氣勢已不可能,而親民黨主席宋楚瑜是否投入總統選戰,2000年泛藍分裂的選情是否重演,造成綠軍「漁翁得利」仍充滿變數。如果只是「雙英對決」,客家票源的消長也絕對扮演極為重大角色。
因中台灣、花東地區客家族群的投票行為取向,與閩南族群的差異沒那麼大,且人口未那麼集中,因此本文僅就桃竹苗(30客家鄉鎮市)與高屏六堆(10客家鄉鎮),就中央選舉委員會公告的3次總統大選得票數,與同地區的閩南、原住民族群的投票取向作比較分析。至於外省族群因人數不易統計,但也將針對鳳山市、屏東市、岡山鎮等軍眷較多的市鎮作比較。
2000年綠軍贏在泛藍分裂
2000年的總統大選,泛藍即使在高屏地區仍贏綠軍5.96%選票;泛藍會輸主要輸在分裂。以桃竹苗、高屏地區來說,原住民支持泛藍的比率高達九成;而北部的客家族群支持泛藍也明顯比閩南族群來高,客家泛藍支持率達72.97%,閩南只有64.46%,客家藍贏綠45.94%,閩南藍贏綠只28.94%,差了17%。
反觀在高屏地區,原住民對泛藍支持度高達93.87%,但不論客家或閩南族群,都是陳呂(陳水扁、呂秀蓮)最高,分達49.18%、47.80%,但是仍輸宋張(宋楚瑜、張昭雄)與連蕭(連戰、蕭萬長)的泛藍。而高屏地區客家藍只贏綠1.64%,閩南藍則贏4.40%,證明高屏東六堆客家比閩南還綠(見表一)
|
|
2000年桃竹苗、高屏地區族群投票取向差異(表一)
地區 |
族群別 |
宋張 |
連蕭 |
藍 |
陳呂(綠) |
差異 |
||||
票數 |
% |
票數 |
% |
% |
票數 |
% |
輸贏 |
% |
||
桃園新竹苗栗三縣 |
客家 |
452448 |
51.01 |
194842 |
21.96 |
72.97 |
239803 |
27.03 |
藍贏 |
45.94 |
閩南 |
238356 |
41.21 |
134613 |
23.27 |
64.46 |
205468 |
35.52 |
藍贏 |
28.94 |
|
原民 |
11330 |
70.44 |
2666 |
16.57 |
87.01 |
2089 |
12.99 |
藍贏 |
74.02 |
|
合計 |
702139 |
47.39 |
332121 |
22.42 |
69.81 |
447360 |
30.19 |
藍贏 |
39.62 |
|
高雄屏東兩縣 |
客家 |
33279 |
23.70 |
42663 |
27.12 |
50.82 |
77367 |
49.18 |
藍贏 |
1.64 |
閩南 |
291681 |
26.82 |
266493 |
25.38 |
52.20 |
502008 |
47.80 |
藍贏 |
4.40 |
|
原民 |
19027 |
66.58 |
7799 |
27.29 |
93.87 |
1750 |
6.13 |
藍贏 |
87.74 |
|
合計 |
337987 |
27.34 |
316955 |
25.64 |
52.98 |
581125 |
47.02 |
藍贏 |
5.96 |
註:桃竹苗的新竹市因閩南族群佔多數,不易作族群比較未列入
2004年客家票藍綠消長二成
2004年的總統大選,陳呂(陳水扁、呂秀蓮)以6471970票(50.11%),險勝連宋(連戰、宋楚瑜)的6442452票(49.89%),雙方只差0.22%。陳呂能險勝,除了選前一天的319槍擊案是變數外,桃竹苗客家地區藍營流失一成多的選票,相對地藍營與綠軍相較,也從4年前藍贏綠45.94%,跌到藍只贏綠22.04%,跌了二成多。
以苗栗縣來說,全縣連宋以 60.75%得票率贏了陳呂的39.25%,其中客家連宋是以 66.46%贏陳呂的33.54%,但在閩南4鎮,連宋卻僅以50.07%贏了陳呂的49.93%,藍只贏綠0.14%。
事實上閩南族群在桃竹苗藍只贏綠4.88%,而這些閩南鄉鎮市也住了不少外省與客家族群,若扣掉較傾藍的外省、客家族群選票,閩南族群這次大選在桃竹苗地區嚴格來說應綠軍小贏的。
在高屏地區客家、閩南族群都明顯偏綠,尤其是客家地區更綠,在客家綠贏藍25.32%,在閩南則綠只贏藍17.80%(見表二)
2004年桃竹苗、高屏地區族群投票取向差異表(表二)
地區 |
族群別
|
陳水扁、呂秀蓮 |
連戰、宋楚瑜 |
差異 |
|||
票數 |
% |
票數 |
% |
輸贏 |
% |
||
桃園新竹苗栗三縣 |
客家 |
366284 |
38.98 |
573271 |
61.02 |
連贏陳 |
22.04 |
閩南 |
295548 |
47.56 |
325863 |
52.44 |
連贏陳 |
4.88 |
|
原住民 |
3121 |
19.80 |
12640 |
80.20 |
連贏陳 |
60.40 |
|
合計 |
664773 |
42.17 |
911774 |
57.83 |
連贏陳 |
15.66 |
|
高雄屏東兩縣 |
客家 |
98157 |
62.66 |
58489 |
37.34 |
陳贏連 |
25.32 |
閩南 |
623356 |
58.90 |
434915 |
41.10 |
陳贏連 |
17.80 |
|
原住民 |
3433 |
11.94 |
25329 |
88.06 |
連贏陳 |
76.12 |
|
合計 |
724586 |
58.28 |
518733 |
41.72 |
陳贏連 |
16.56 |
註:桃竹苗的新竹市因閩南族群佔多數,不易作族群比較未列入
2008年藍軍客家票又回流
2008年大選,馬蕭以58.45%(7658724票),贏了長昌的41.55%(5445239票),藍軍大贏16.9%,在桃竹苗地區依舊是客家比閩南地區更挺藍(見表三),也證明藍軍的票回來了,但是與2000年比,藍軍的票仍有流失,只是2000年是泛藍分裂。
在高屏客家地區綠贏藍15.68%,在閩南地區綠只贏藍2.30%,因此南部六堆客家地區仍比閩南族群來得綠(見表三)。
屏東客家八鄉全台最綠
這次大選,高、屏兩縣馬蕭雖略輸長昌,但是外省眷村多的屏東市、鳳山市、岡山鎮,馬蕭卻贏長昌;而高雄縣的美濃鎮、杉林鄉這兩個客家鄉鎮馬蕭也略贏,但是在屏東縣客家8鄉,馬蕭仍輸長昌22%,可說是全台最綠的地區。
|
2008年桃竹苗、高屏地區族群投票取向差異表(表三)
地區 |
族群別
|
謝長廷、蘇貞昌 |
馬英九、蕭萬長 |
差異 |
|||
票數 |
% |
票數 |
% |
輸贏 |
% |
||
桃園新竹苗栗三縣 |
客家 |
290654 |
29.22 |
704082 |
70.78 |
馬贏謝 |
41.56 |
閩南 |
252482 |
38.01 |
411786 |
61.99 |
馬贏謝 |
23.98 |
|
原住民 |
2253 |
14.54 |
13246 |
85.46 |
馬贏謝 |
70.92 |
|
合計 |
545389 |
32.57 |
1129116 |
67.43 |
馬贏謝 |
34.86 |
|
高雄屏東兩縣 |
客家 |
80874 |
57.84 |
58953 |
42.16 |
謝贏馬 |
15.68 |
閩南 |
540090 |
51.15 |
515845 |
48.85 |
謝贏馬 |
2.30 |
|
原住民 |
2731 |
9.56 |
25848 |
90.44 |
馬贏謝 |
80.88 |
|
合計 |
623695 |
50.94 |
600638 |
49.06 |
謝贏馬 |
1.88 |
註:桃竹苗的新竹市因閩南族群佔多數,不易作族群比較未列入
雙英都稱有客家血統 看誰贏得客家認同
明年初總統大選,馬英九、蔡英文都稱自己有客家血統,稱自己是「客家人」不是「人客」。從目前選局來看,藍贏氣勢已不如4年前,綠軍至少也有41.55%的基本盤,因此競爭勢必比4年前激烈,而客家票也將扮演關鍵角色。
桃竹苗、高屏地區的客家票目前同樣呈現「南綠北藍」現象,而桃竹苗的投票取向會影響大台北都會客家人;同樣地,高屏六堆客家票亦會影響大高雄市的客家票,只是南客的客家票僅約北客的六分之一。
整體來說,外省、原住民、客家族群選票偏藍軍,閩南族群較偏綠軍;雙英要贏,客家票將是關鍵,因此未來雙英要爭客家,除看他們的客家政策外,也要看這幾個月,雙英如何贏得客家人的認同。(2011年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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