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穿日」訂為「全國客家日」的爭議
台北市客家公共事務協會 理事長陳石山
據自由時報2011年2月18日刊載:
「客委會訂農曆正月廿日「天穿日」為「全國客家日」,首年並廣發摺頁宣傳,敘述天穿日的由來;但其中「六千多年前,共工氏與顓頊相爭為帝,使天為之穿,地為之裂…」的說法,引發文史工作者人士不同看法,質疑兩個年代完全不一樣的人物,怎麼會碰在一起爭帝?也有學者認為,漢文化兼容並蓄,無須爭執細節,而應採究神話的轉變與象徵。
客委會:引自《淮南子》
客委會企劃處處長廖育珮說,天穿日的由來,古籍記載有差別,摺頁內容分別引自古籍《淮南子》。不過,客委會電視廣告引述的卻是女媧神話。
何石松副教授引據:
台北市立教育大學中國文學系退休副教授何石松說,《淮南子,天文訓》中記載「昔者共工與顓頊爭為帝,怒而觸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維絕。」而女媧煉五色石補天則取自《淮南子,覽冥訓》。有學者研究將兩者連貫解釋為天穿日的由來,雖引發質疑,但神話傳說並沒有對錯、真假,而是啟示現代人,大自然是會遭受破壞的,人類應好好維護,取法古人。
學者:神話沒對錯 取法古人
國立交通大學人文社會系助理教授羅烈師表示,漢文化兼容並蓄,與其爭執神話的年代、人物,不如考據其流傳的過程和對當代的意義。
行政院客委會說法:
客委會副主委劉東隆表示,客家習俗在「天穿日」這一天「男不下田、女不拿針」,慰勞平日客家人努力打拼的辛勞。此外,拜天公剩下的「甜粄」不能全部吃完,要留下一大塊,在「天穿日」這天切成一塊一塊炸來吃,就是為了幫女媧補天。
至於摺頁中的說法,劉東隆表示,由於都是神話,無從考證,是客家耆老口耳相傳而來;若真要考證,可能得從殷商以後的甲骨文開始才得以考證,日後會請歷史學家再做進一步探究。」
文史工作者張福普說法:名必正 文必確 史有本,勿貽來者羞
文史工作者張福普指出,一般相傳,水神共工與火神祝融在天庭發生爭執打架,而將天上的不周山撞了一個大洞,女媧不忍人類遭受禍害與痛苦,煉石補天,終止了這場災難,人們為了感念女媧的幫助,在天
「穿」之日祭祀感恩。他質疑客委會的摺頁內容說:顓頊、高陽氏,為黃帝之孫,出生於西元前2514年,卒於西元前2436年,享年78歲,史上確有其人,而共工氏為遠古時代(150萬年前)水神,應是不存在的神話人物。兩者是完全不同年代的人,且水神又怎會與人爭帝?
尊重淮南子一書作者劉安所撰神話故事,畢竟其為漢高帝劉邦之孫淮南王,有其高度與淵博學識,但劉安與顓頊歷史年代差了二千三百年
,由2150年前的劉安所述4450年前的神話,以當時的時空環境背景而言,是否能正確考證?還請諸多高明專家學者慎思考證於史實為宜。
張福普認為不宜將確有其人的顓頊硬拉與與傳說神話並無其人的故事湊在一起,致有失學者求真、面對歷史造成錯誤之疑慮。請客委會不要硬拗成是神話的趣味。如果客委會的說法無訛,他則舉例編個故事說:「蔣公中正非常英明,所向無敵,打敗玉皇大帝」,您說精彩不精彩、神不神,應流傳千古否?
羅肇錦教授評論:
現任國立中央大學客家學院院長羅肇錦教授在2011年2月19日於全國客家日學術研討會上評論:1.天穿日是否屬於客家人之活動節日有待研究。2.台灣六堆地區客家人士無「天穿日」習俗,沒拜天穿;桃、竹、苗則有拜天穿。3.大陸之梅州地區有拜天穿,為何六堆地區客家人大部分來自梅州地區而不拜天穿,有待考證。
王保鍵博士生論文引據:
依據台灣大學社會科學院國家發展研究所博士生王保鍵之博士論文指出:行政院客家委員會以「天穿日」為「全國客家日」並不是毫無爭議的,如台灣南部六堆地區就流傳一句「全國客家天穿日,六堆人士目汁流」的打油詩,因南部六堆並無正月廿日煎年糕象徵「女媧補天」的習俗;台灣客社副社長馮清春更表示,他活了一輩子從沒聽過「天穿日」,並以《誰的客家日》為題撰文發表在《六堆風雲雜誌》;又地方文史學者曾彩金、客家音樂製作人傅民雄也不表贊同(中央社2011.2.18);另黃森松亦在《今日美濃》撰文批判。
台北市客委會說法:
台北市政府客家事務委員會所發摺頁:「天穿日是甚麼日」?一文指出,相傳上古時代,原由盤古化身的不周山支撐著天與地,讓萬物滋養生息,怎料水神共工與火神祝融大動干戈,最後共工被祝融所敗,共工一時惱怒而衝撞不周山,頓時天柱地維崩坍,漏水不停,不但蔓延日月星辰亂序,天地為之傾裂,處處洪流火燄,讓生存於天地間的人類遭受空前的災厄,真是民不聊生,痛苦不堪。慈悲的女媧見到自己取土而造之的人類受此苦難,極為不忍,乃在天台山取五彩土燒煉五色石3萬6千多塊來補天,並取神鰲的四腳來支撐天地,讓天地恢復秩序與穏定,人類因而又可安居樂業,繁衍生息了。
客家人對大自然「天、地、水」十分敬畏,因而傳統上一直將神話中「天穿地漏」之日,即農曆正月二十,訂為「天穿日」,世代承傳下來,人們除了感念女媧神煉石補天拯救蒼生之外,在節日的習俗活動中,潛移默化的教導大家尊重自然、惜福愛物。所以,在過去農業時代,客家人過「天穿日」的節日習俗,極具特色與意義,這不僅是感恩,同時也是惜福,代代相傳的後代子孫,皆以天地和諧為處事哲理,傳承到今日,年代雖十分久遠,仍歷久而彌新。
結論:
綜觀上述學者、專家、中央及地方客委會的說法,客觀而論,以台北市客委會、文史工作者張福普的敘述較符合常情、事理,具說服力,較值得流傳;惟為顧及南部六堆地區客家人並無「天穿日」之習俗,如將「天穿日」訂為「全國客家日」,是否具備妥適性?是否能繼續將「天穿日」訂為「全國客家日」,不無商榷餘地,應謹慎其事。否則將置六堆地區客家人士於何地?六堆地區客家人士「情何以堪」?蓋因,「全國客家日」為全國客家人士極為重要之節日,豈可不慎!
倘客委會執意認為「天穿日」訂為「全國客家日」並無違誤,則應將「天穿日」與「客家核心價值」予以連結,並繼續蒐集有關文獻及資料予以「深化」、「廣化」論述,以臻穩固神話基礎並呈現核心價值,此為客委會責無旁貸應繼續推動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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